国民党党部以前是由丁惟汾把持,号称“丁家党”,在蒋介石暗中支持、陈氏兄弟的努力下,变成了“蒋家天下陈家党”。不像弟弟喝过洋墨水,陈果夫中学都没读完,但他非常好学,闲暇时间几乎都用来读书、写作,是公认的自学成材的典范。
陈果夫年轻时即患有肺病,武昌起义时又在战场上打过滚儿,致使肺病加剧,终生饱受病痛折磨。1930年10月,陈果夫肺病恶化咳血,只好辞去组织部长职务,到莫干山疗养,部长一职由其弟弟陈立夫接任。
蒋介石囚禁胡汉民之后第二次下野,复出时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,委派了陈果夫一份他压根儿没想到的重任——治理泛滥成灾的淮河。
陈果夫对淮河倒也不陌生,自小就常见淮河发飚时对乡亲们的伤害,他的妹夫沈百先从河海工程学校毕业,在导淮委员会从事水利工程工作,有些事情需要委托大舅哥向蒋介石汇报,使得陈果夫对水利工作有了一定的了解,在蒋介石看来,他比那些说话听不懂的水利专家更靠谱,所以干脆由他来牵头治理淮河。
陈果夫走马上任,经过调研,发现淮河的治理并非不可能的事,最大的障碍是资金问题。当时治淮的资金来源一是英国退还的庚子赔款,虽然数量不小,但对治淮这样的大工程也只能算杯水车薪,而另一个来源——政府财政拨款,也绝无增加的可能。考察一段时间后,他把眼光转向了通过治淮而必将多出的大片土地,遂提出凡施工区域内所及之土地和因施工所得的利益,均应归公,并以其收益作为工程、管理、保养和新兴工程的费用,获得了批准。
雷厉风行的陈果夫一方面亲自督战,一方面把中英庚款董事会的董事们请到工地参观,董事们对其工作作风大为敬佩,转天就通过了他的请款要求,第三天便把款项汇到导淮会。热火朝天的导淮工程甚至引起了外商的注意,犹太巨富沙逊主动表示愿以不超过4厘的低息,借款给导淮会。
随着工程的进展,出现了一百几十万亩的新土地,陈果夫以此块土地为抵押,向金融界筹款4000万元,使得工程有了更大的进展。
与此同时,蒋介石又委派了他另一个职务——江苏省政府主席,接替被监察院弹劾的顾祝同。这倒是他一直想干的行政工作,治理淮河的工作辞不掉,也只好兼做。
陈果夫轻车简从地来到江苏省首府镇江,市面上对他的到来表现得不冷不热,没怎么当回事。他照章办事,组建了自己的政府班子,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,然后便开始用严厉手段打击贪官污吏。他先后惩治了四位县长,第二位还是他的亲戚,挪用公款一直未还清,查清事实后,陈果夫将他撤职法办,并令其还清款项,叔叔陈其采来信说情,他也未准。
第三位十年前的县长,带了十多万公款销声匿迹,这位是陈果夫的老相识,见陈来当江苏省主席,竟然回来应选县长,陈果夫在调查案卷时发现了他过去的劣迹,马上将他扣押起来,追究以前贪污的款项。第四位是在湖北当过县长的,也来应选县长,案卷显示他因贪污正被湖北省政府追捕,便也扣押起来。一时轰动江苏政坛。
陈果夫还严厉清缴富豪大户的欠粮欠款,对当政的官员也毫不手软。有位某省任财政厅长,在江苏一个县有地数千亩,欠了不少粮,陈果夫催办。此人曾在财政部干过挺长时间,深受宋子文赏识,果然有一天,陈果夫接到财政部的电话,要他停办这个县的土地陈报。
早就是中央大员的陈果夫哪里在乎这个,立即致电财政部:“财政部前述电文与中央政策不符。”进而他又请财政部注意:“凡属现任官吏,不纳粮或欠粮的,在此土地陈报时若再不交纳,当按蒋委员长命令,将其田产没收归公。”从此财政部再未敢来电。
第二年,浙江省财政厅的一个朋友告诉陈果夫,蒋介石命令浙江黄主席(黄绍竑)催缴大户欠粮,黄回复说欠粮最多的是陈果夫委员云云。陈果夫立即给黄绍竑打一电报请其查明,黄未回复。
几个月后,蒋介石在南京请客,陈果夫坐在蒋左手边,黄绍竑恰好又坐在陈果夫左侧。陈果夫当着蒋的面对黄说:“我自己从不置田产,所以无粮可交,祖遗田产,微乎其微,而且我父一向依法纳粮,其他家人也没听说置买过田地房产,为什么说我是欠粮大户呢?”黄绍竑想打个哈哈混过去,陈果夫却不放过,又问:“我有电报请你查,你查了没有?”黄绍竑只好当着蒋的面说:“你确没有田地,是厅里弄错了的。”
陈果夫气还没消,寻根追源,过了些时候终于弄清楚,原来是浙江省财政厅一职员,曾是被他催办的某省财政厅长的属下,为讨好旧日上司,遂代其出头报复,不曾想陈果夫居然一点把柄没有,而且还给自己惹了大祸——不久,陈果夫暗中叫弟弟陈立夫派人找茬,寻机将此职员拿办了。
陈果夫后期还当过农行董事长,替蒋介石管钱箱子。从党口到行政,再到经济,他一直地位显赫,其家族势力强大,被列为“四大家族”之一,但他兄弟俩个人的财产与地位却并不相符。陈果夫兼职无数,按当时规矩都是兼职兼薪,有多少个职位领多少份工资,但他的兼职都不取薪水,即使农行董事长的薪水,他也主动从1200元降到了1000元,“在民国二十一年(1932)以后,我决意把我的精力完全放在事业上;三十一年(1942)以后,我把我的精力完全放在写作上。有事业,有写作,那么我的一生,无论对国家,对人类,对祖宗,以及自己的良心,可以无愧。”